第十章
江玉铮披着夕阳的最后一抹暮色回了营帐,江宁捧着吃的给他,欲言又止。
“大哥来过?”
“国公爷也来了,很急的样子。”
“没事,你去告诉他们。方才遇到林妃娘娘,已解决了,不会有事的。”
江宁应声走了。
江玉铮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坐下了,碗中的烤肉放的久了,有些凉,一股腥膻味。
他看着帝王的营帐,那里升起了一堆火。方才回来路上,听见有人小声的议论着,林妃娘娘要亲自动手给皇上烤吃的。
但凡世家大族的女子,洗手做羹汤,也只是说说而已。不过是立在一旁,看着仆人做。林妃这样的,真是少见。
江玉铮往嘴里一口一口的塞着肉,瞧见底下他的营帐边,江宁回来了,却不是一个人。伯父,大哥都来了。俩人进帐又出来,环视了一圈,但没找到他。呵斥了江宁俩句,甩袖忿忿的走了。
吃完东西,江玉铮又坐了会,才慢悠悠回去。
“国公爷很生气。”
“嗯,累你挨骂了。”江玉铮点头,进了营帐。江宁做事很利索,把里头一应都收拾的很整齐。
“公子还是收敛些,不要跟国公爷拧着来为好。再说,来的也多是世家权贵,得罪了谁都不好。”
江宁劝道。这位公子在府中的身份颇为尴尬,他行事的作风也古怪。也没父母,年岁小。
“呵…”
江玉铮不置可否,笑了俩声也没说什么。他坐到旁边椅子上,擦拭着今日射野鸡的几支箭上沾着的血迹。
江宁骇然,愣在原地。江玉铮叫他,他才反应过来。
“帮我打点水来。”
“这…这…怎么有血。”江宁打来水,看着布上的血迹。
“晚上,试了几箭,打了几只野鸡。”
江玉铮非常淡然的说着,他猛然抬头,目光如炬的盯着江宁。
江宁让这十四岁的少年盯的腿软。
“江宁,你想一辈子就做个家仆吗?最高嘛,做个国公爷的近身侍卫。可国公爷,不是个好伺候的人。”
在府里,家仆,要么是拨过去,固定伺候一个主子。要么就做个寻常家仆,分什么活做什么活。
江宁武艺算出众,要么就做个贴身护卫,顶大天能做一个护卫统领。
“公…公子…这话什么意思?”
“跟着我啊。”江玉铮抿唇,笑看江宁。
他眼睛又圆又亮,加上年岁小。这样笑着感觉就是个可爱的单纯的小公子,可说出来的话很不单纯,句句都中靶心。
“你爹娘都是府中家仆,一辈子都脱不了江家。做的还都是粗使活计,如今年岁渐大,很辛苦。若是去我们院里,伺候我祖母,能轻松些。你武艺也不错,只要对我忠心。我保你日后能够脱离江家,建功立业。你父母也可高坐堂上,不必辛苦做工。”
江宁愣了半天,这,很诱人。可是,一个十四岁,自己尚且还被欺负的公子。
“公…小公子说笑。”
江宁还特意的强调了一下,小公子。
江玉铮哼笑一声。
“我从不说笑。今年的秋狩,我就要拔头筹。面见帝王,我求的恩典,就是从军,我缺同行之人。当然——你日后若不忠心,做出叛主的事,我也必会手刃你。”
少年轻蔑的语气,让江宁恼怒起来。
“秋狩下场者,何其之多。公子说的太轻松了,何况还有国公爷在。只怕公子水中捞月,空湿衣袖。”
“一帮养尊处优,把弓箭刀枪做玩意的人。我不做没把握的事,也不说空话。打水,我洗漱一下,早点休息。”
江玉铮摆手,直接将还要说什么的江宁噎了回去。
“秋狩结束在说。 ”
江玉铮不想徒费口舌同他争辩,等秋狩后的结果。
一个连择主都不会的人,也没有要的必要。他从军,同行的要是能将后背托付出去的人。太笨太聪明都不好。
江玉铮洗漱完,躺在榻上。榻旁放着他的弓箭和刀。
江宁也睡在帐里,这让江玉铮有些不安。
爹娘去世后,祖母婆婆曾陪着他睡过一室。但从他习武后,就自己一个人住了。
他屋里也没什么伺候的人,除了林之珲带他出去几次。跟林育睡过一个屋子外,就没有了。
但对林育,他很放心。
如今多了个江宁,真的有点难眠。
帐中的烛火已经吹灭了,隐隐能看见外头的火光。戈戟碰撞的声音也不断,是侍卫们在巡逻。
江玉铮忽然笑了,黑暗中,泪水顺着眼角默默的流下来。从耳朵边,滑进鬓发里。
金戈铁马之声,是祖父和爹常听的声音。而他,在往这条路上走。
竖日的天气很好。一早上,忙匆匆的洗漱。出营帐见到的人,大半是披挂带甲。各种各样的甲衣闪的人眼晕,江玉铮没穿甲衣,只在衣服的里头,缚了胸甲背甲。
大哥江玉锽也穿了一件亮闪闪的棕红铠甲,一看见江玉铮,脸色腾的就变了,开口就想教训。
但没来的及,浑厚的金鼓之声响起,大家都赶到帝王营帐之下。
已过不惑之年的帝王,也穿了一身铠甲,立在台上,颇有气势,
可江玉铮的眼中,只有一左一右立在帝王身后的人。俩人皆是一身银白铠甲,身高差了半头,年岁看着也差了能有三四岁。
帝王右后的那个人。身形不算太高,一张粉白脸。狭长的眼睛,神采飞扬。环望着台下,满脸的跃跃欲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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