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景凡抿唇不语。
他从不知道有这么一桩旧事，自然也从未想过君懿会说什么，凭沈年年的性格，又会跟当时一腔愧疚的君懿，说些什么？
“我和陛下二人，我们只是为人父母。你们对不起的，是我们的女儿，并不是我们。”沈年年出声道：“若神女原谅了你，那你自然是可以和神女殿下继续做朋友。”
“不过...”沈年年又道：“这也并不妨碍我们夫妻二人讨厌你。”
沈年年说的咬牙切齿。
“皇后娘娘。”李景凡张口，欲言又止。
他最终没有反驳什么，只道：“您可以将李衍和巫桐的下落，告诉我们吗？”
“当年李衍被不明来历的人带走，”沈年年没有正面回答，又说起了往事：“那时神女殿下心急如焚，你却无动于衷。”
“李景凡啊，你可从来不是会关心李衍的人。你如今要找李衍和巫桐，是为了讨好神女殿下吧。”沈年年嘲讽道。
若真要细细说来，昔年李景凡对不起孟沁的时候，何止一次两次？只不过那时孟沁还在，儿女辈的感情，沈年年和孟轲都无法插手，只好冷眼旁观。
从孟沁落水后再次睁眼，沈年年就知道，这或许不是她的女儿了。所以她从未过分严苛的管过孟沁，只要孟沁不出事。
可如今孟沁没了，再次睁眼的是神女殿下，身为孟沁时的记忆已经成为神女殿下的前尘往事，神女殿下不在乎，所以坦然原谅李景凡，应允李景凡可以继续做朋友。
可谁又来为当初的孟沁讨一个公道呢？
孟沁一向就很有主见，她心思沉，什么都不向外说，跟李景凡之间的感情好坏，也没有跟沈年年透露过端倪。
沈年年又哪里能不明白？
“无论您怎么想吧。”李景凡冷了脸：“总之今日，我们是一定要得知李衍和巫桐的下落。陛下和娘娘都是普通人，根本保护不了他们。”
“哼。”孟轲气呼呼冷哼，沉着脸道：“李衍是真真正正的小殿下，是神女之子。原先神女殿下没有回来时，孟沁认李衍是干儿子。如今神女殿下回来了，那李衍就是殿下的亲生儿子。”
“那我问你，李衍的父亲是谁？”孟轲语气十分不好。
李景凡竟然敢对他和沈年年冷脸，哼，气死他了。
李景凡蹙眉，眼神中有几分不解：“李衍不是姬婉的孩子吗？”
“李衍若是姬婉的孩子，当初如何会叫神女娘亲？神女殿下做事妥帖，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才去了神栖大陆，若李衍是姬婉的孩子，神女殿下如何还要我们保护李衍？”
孟轲冷笑：“你自己想想，李衍是姬婉的孩子可能性大一些，还是是神女殿下的孩子的可能性大一些？李衍有亲生父亲，你如今这样巴巴地凑到神女殿下身边，有什么意思？”
李景凡脸色难看。
“你这孩子，当真是冷心冷情。”沈年年长叹一声，目光越过李景凡，望着远处的天空。
她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。
“当初你还没来风阳国，君懿跟孟沁关系还十分不错，你可知君懿是如何对待我和陛下的？不过确实我们两家是世交，君懿对我们尊敬是应该的。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对我们亲近，自然是因为他爱慕孟沁。”
“你呢？”沈年年语气中带着谴责：“你跟孟沁在一起后，对我们也不过面子上的尊重，实则你心中对我和陛下，一点感情都没有。”
“对我们尚且如此，对李衍就更不必说。当初李衍生死未卜，孟沁心急如焚想要去救李衍，你却在一直拖延时间。若我没记错的话，孟沁是跟你大吵了一架的吧？”
“孟沁在时，你尚且如此。如今，你又要我们怎么相信，知道李衍巫桐下落后，你会善待李衍和巫桐？你说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他二人下落，而是为了跟我和陛下道歉，可到了现在，我们也没看到你道歉的诚意。”
“我们只看到。”沈年年停顿了一下，眼神讥嘲：“你拿着神女说可以继续做朋友的话，堵住我们的嘴，希望我们不要责怪你。你逼问我们李衍巫桐下落，急于去殿下那里卖好。”
沈年年默默地、动作迟缓的，摇了摇头，面容因愤怒带了几分狰狞：“你今日不来也就罢了，你来了，我亦正好想起。我和陛下怎么都不明白，当初孟沁究竟是如何与你这样的人相爱的？”
李景凡久久没有言语。
他这样的人，是什么样的人？
他爱的是孟沁，为何要爱屋及乌，爱她的家人？
他跟孟沁当初难道不是情投意合吗？甚至是孟沁最先主动找的他，为何到了最后，全是他的错？
难道他做的那些，不是为了孟沁吗？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其中隐情，所以每个人都斥责他，每个人都站在道德制高点嘲讽他。
真是可笑。
李景凡嘴角微勾。
孟沁已经去世，活着的是神女。
可无论是孟沁还是神女，他跟孟沁，亦或是跟神女的感情，又何须外人来品评？
感情这种东西，无非是如人饮水，冷暖自知。外人本就是外人，有关他和孟沁之间的事，外人又如何能窥得其中千万分之一？
李景凡不说话，他站在原地的身影莫名多了些倔强。
外面，有人叩响了门，是韩奕，来询问他们是否说完了话。
毕竟李景凡和孟轲沈年年，双方虽然谈不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，可到底气氛不融洽。
韩奕不敢让他们三人独自待许久。
三人俱没有动作，得不到回应，韩奕敲门的速度越发急促起来。
敲门的声音愈响，孟轲望着李景凡，突然叹了口气。
“你能跟我们担保，李衍和巫桐交给你们，你们会将他们安然无恙送到殿下身边吗？”孟轲紧紧盯着李景凡，问道。
闻言，沈年年心中不安，孟轲的意思，不就是要妥协了？
沈年年没有出声打断。
李景凡低头颔首：“我保证，李衍和巫桐，会被平安的带到神女殿下身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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