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神过来,很快明白她的意思,“殿下足寒?”
方才穿鞋隔着层厚寝袜,他并未感觉到,但凤还朝身体不好是真的,畏寒也是真的。
凤还朝又没了声,只拿眼瞅着他,眼巴巴的,难得有些撒娇的意味。
他想了想,微笑着道,“殿下莫怪,小人僭越了。”
在凤还朝不解的眼神下,他放下了鞋,小心翼翼的轻托起她的脚掌,褪了寝袜,露出一截雪藕般的小脚丫,足踝小巧,指甲修剪齐整,粉生生的,圆润脚趾也不安分的动了动,触碰到他的手心,微痒。
但冷的冻人。
他垂眸解开了寝衣,两手交握,呵护备至的把这一双好似艺术品的小脚贴放在了自己胸口,以他滚烫的体温熨暖,一跪一坐,一冷一热,缓缓交融。
就这一瞬,心脏一颤间,却好似海底山石相互依偎了亘古的契合,令他忘了自己的来处,忘了一切的目的打算,心中再无杂念,再无他想。
文砚斋。
从思绪中抽身的绾衣面色清浅的以手作掌,贴上了胸口处,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极淡却不容忽视的笑。
隔间外,等的人很快便到了。
韩非一袭凤鸣学府的学子衣衫,拢袖执扇自轿中出来,悠然上了文砚斋二楼雅间。
时间才是巳时,里面的人并不多,是以虽然韩非身份贵重,在凤陵也是个知名人物,但看到他的人并没几个。
也是,他韩非什么时候会来这种除了文房四宝再无他物的附庸风雅之地,上回若不是凤延宁生辰将近,就在中秋节后一日,他也不会纡尊降贵与穆禹几个抢什么破砚台了。
何况最后还没抢到,被凤还朝搅局了。
想到自己那个小小年纪就自成气势的公主表妹,他脸色复杂了些,难看了些,但也未当场发作,他来这里是有事情要了解,不是来发脾气的。
一进屋,韩非就看见桌上的茶水撤了,换的是自己常喝的新茶,正腾腾冒着热气。
他漫不经心的挥退了左右侍卫,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危,这是凤陵,没人敢动他,他很明确的知晓这一点。
韩非自主位坐下来,搁了扇子,笑着盯平民装束荆四瞅了瞅,嗤笑一声就不再多看,似是觉得过于平常,实在难入他眼。
能夜半探入他韩国公府邀约一见的人物,却在这里装什么一般人,遮掩鬼祟,形迹可疑,也是好笑。
“说罢!别从长说来了,耽误时间。”
他懒懒一句,没喝茶,而是指尖点着茶面,沾水在桌上随意涂抹。
“韩小公爷安。”
荆四象征性的施了一礼,也坐了下来,背对着隔间挂着一面山水画的墙壁,开口了,音色冷漠,神态间并无对王公贵族的半点尊敬。
好在韩非随性惯了,并不拘泥于这些凤朝法度的条条框框,下颚抬了抬,示意他继续。
“韩小公爷可知自己胞弟,韩二公子是如何死的?”
只这一句,韩非就立即站了起来,盯着荆四神色不善,俊逸眉眼间再不见轻佻,而是透着危险的厉色,“你知道什么?”
那时韩邛尸身送回的时候已经做了清理,为了防止路途遥远尸体腐坏,棺木里更是灌满了水银,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,很多都肿胀着连在了一起,根本难以窥见致命的是哪一处。
他也只当韩邛战死长城,从未想过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因由。
荆四不为所动,继续道,“二公子尸身送回时,后腰处是否有一处弯月状的伤痕?”
韩非眉头微蹙,隐约记得是有的,可并不能确定,当时被韩邛身上遍布伤痕,惊惧之下,他根本难以静下心来去看那些伤痕的形状。
“韩氏出将军,这句早已根种凤陵百姓心头千百年的话,与其说是荣誉,不如说是诅咒,别人不知道,可身在其中的韩小公爷应该能明白,千年血战,千年厮杀,长城之外到处可见你韩氏一族牺牲的尸与血。”
荆四的声音平静冷酷,可这冷酷在此刻此种话语间却有一种莫名铁血之感,令韩非甚至有一丝怀疑眼前的人是否也曾上过战场。
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,荆四的眼睛太冷了,那声音与其说是铁血,不如说是对人命的一种收割惯了的漠视。
“这样的不公,君上说是恩赐,百姓说是荣耀,就连韩氏世代族人也自觉将其当做了与生俱来的责任。”
荆四难得的窥了韩非一眼,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悲悯,“可说到底这江山是凤氏的江山,而你韩氏一族在长城扎根太久了,久到边民忘了这片土地姓凤不姓韩,久到你韩氏盔下所有将士忘了头顶飘着的是凤旗而非你韩氏的将旗!”
“凤帝已经对你韩氏一族心生不满了,你还不醒悟么。”
韩非已经听傻了。
他自小生长在金陵,虽厌恶沙场,也反感自身家族对凤朝奉献太过,但心底依然对这以血铸就的家族声誉是自豪的,但今日荆四这番话给了他当头一棒。
他很想反驳,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到最后,他指尖摁在桌面一摊水渍里,颓然坐回了原位。
凤帝已经对韩家有芥蒂了么?
韩非强镇定住心神,红着兽一般的眼,恶狠狠盯着荆四,咬牙道,“那你说,我弟弟后腰的伤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凤宫暗卫遍布天下,韩小公爷以为长城就能逃的过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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