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袁宇迟，程聿朗忽然沉默住了，不再言语。
电话那头的袁宇迟如吃了火药一般，嗓门大的跟放鞭炮似的，“什么？你和舒晴……那个了……”
程聿朗用沉默代替了回答，握着手机的力度却加重了几许，一瞬间，千千万万种杂乱的想法在心中天人交战，他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，胸口闷闷的近乎窒息。
“唉……”
袁宇迟的叹息声，一下子唤起了程聿朗心中的共鸣，除了感叹造化弄人，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？
“你真的相信嫂子是那种人？”忽然，袁宇迟转移了话题问。
程聿朗继而一顿，自顾自地摇摇头，也不管电话那头的袁宇迟根本就看不见，声音有些缓慢道：“不知道。我从没想过要怀疑她接近我的目的，毕竟当初是我主动纠缠她的，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人，也只能怪我自己愚蠢。”
“难道你真的相信？”袁宇迟有些难掩自己的激动，声音也加高了几许，“老大，枉费你平日里如此精明，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犯了糊涂呢？如果她和你在一起真的是有目的的，为什么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来，只是为了忽然给你这么明显的当头一棒，让你去厌恶她？依照你平日里对她的好，她大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你要这要那的，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啊……”
都道是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，袁宇迟虽然平日里神经大条，但方才却能分析的头头是道，且句句在理，程聿朗心里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绷紧。
眼见为实，这是他一直信奉的信条，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学会了欺骗自己，那么这世间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呢？
可是，一叶障目，不见泰山，这中间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呢？
如此一想，程聿朗心内的不安竟是越发沉重，他吞吞吐吐地开口，“可是……即使没有这些，我和她还能回到过去吗？我答应过舒晴，会负责任的。”程聿朗艰涩而无奈地说着，眉宇间神色却是异常坚定。
“你……迂腐……这都什么年代了，哪里还用拘束这些，睡一次就要和对方在一起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、妻妾成群呢。”袁宇迟怒不可遏地咒骂着，责怪着程聿朗的一根筋。
“做错了事就要找借口，这算什么男人？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，我们还要把他们当成典范来信奉供养不成？”对于袁宇迟的话，程聿朗倒是颇不认同，虽然他不喜欢舒晴，但是昨晚发生的事，，却是他一辈子也无法逃避的，不得不承认，他和舒晴之间，此时早已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绊在了一起。
挂断电话，程聿朗忽然觉得心里更加的空，茫茫然不知归处。
回到家，程聿朗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来踱去，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叩响了苏美娟房间的门。
“什么？”苏美娟惊讶地瞪大双眼，难以置信地望着程聿朗，自己的儿子一向做事稳妥，虽然偶尔会顽劣一点，但却很会拿捏分寸，除了因为那个叫李倩阳的女孩与自己争吵过一次，程聿朗在她面向，向来表现的十分得体，而且很尊重自己的意见。
对于舒晴，苏美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，有两次在街上遇见齐然，都不知不觉被她那个妖娆美丽的女儿吸引了自己的目光，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相貌，舒晴都是她眼里十分合适的儿媳人选，想到这里，苏美娟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着，带着微微的得意。
“那么，你想怎么处理？”苏美娟询问着程聿朗的意见，心里却开始打着算盘，如果此时顺水推舟，让他们两人结合，对于程聿朗，对于程家，都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。凭借舒家在政界的地位，程家日后的生意一定会得到更多的便利。
“我，不知道……”程聿朗据实以答，那种无法宣泄的无奈将他觉得越来越痛苦，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，只是他的母亲，会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吗？抬起头望着苏美娟，程聿朗的眼里一片茫然。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小晴，可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，况且你已经长大了，做事情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，很多事情我们不愿意强迫你，但并不代表，你可以一直逃脱责任。”苏美娟宛若慈母一般，循循善诱道。
“我明白，这件事情，我会处理好的。”程聿朗点点头，苏美娟的言外之意自然不言而喻，当初父母希望他出国进修工商管理，可是他却偷偷撕毁了国外高校的入学通知书，擅自填报了C大的中文专业，他当然不是喜欢中文，只是觉得那个专业和从商绝缘，父母也就可以对他死心了，从此不再强迫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。
程家虽然在商界有一定的地位，然而却没有强大的政治靠山做后盾，商场上很多时候都会受制于人，处境十分被动，与政界联姻，一直是父母的心愿，作为程家的独子，他早就明白这是既定的宿命，所以才会在遇到那个恬淡且与世无争的女孩时，不可控制地怦然心动，那种感觉是自己过去所接触的女孩都不能给予自己的。
黯然地离开苏美娟的房间，程聿朗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。
饮下酒杯中无色的液体，程聿朗嘴角不由得掀起一抹苦涩的笑，如果他当初可以多一分决绝，多一分坚持，那么他和李倩阳之间，是否还会有回旋的余地？
造化弄人，弄人的又岂止是造化？很多时候，归根究底，真正的罪魁祸首，永远都是自己！
如果，还有如果，也许今天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。
是他的不够信任，是他的酒后乱性，是他亲手埋葬了他们的爱情。
当初的李倩阳总是觉得没有安全感，总是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，都像是一个水晶般的梦，梦境璀璨，但一个不小心，就会破了。
其实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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