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晏遇白！”她叫了一声，那两人同时回过头来。
“沐曦，这就是我外公。”等她走近，晏遇白笑眯眯介绍道：“你运气真好，一来就能碰见他。”
沐曦连忙弯了身子鞠躬道：“何老好，我叫沐曦。”
“你对象？”何直一吹山羊胡，瞪眼朝晏遇白道。
沐曦大囧，连忙摆了摆手，不料晏遇白先道：“等她同意了我会告诉您的。”
何直哼了一声，眼中却带了点笑意，“臭小子真没本事，八百年不见你身边有个女娃娃，老头子我终于见着了个，人家还瞧不上你。”
“什么瞧不上，你怎么知道人家瞧不上。”晏遇白立刻有些不服气，转头问沐曦：“你觉得我怎么样？”
“啊？你挺好的。”沐曦条件反射道。
“你看！”晏遇白理直气壮道。
“诶——”沐曦反应过来，哭笑不得：“别开玩笑了，何老，我来找您是有些事情想跟您谈谈，您看您有没有时间……”
“回去说。”何直向上提了提怀里的树干，沐曦立刻想上前帮忙，却被晏遇白轻轻拽开了。
“老头子倔得很，不喜欢别人帮忙。”他凑到她耳边轻轻道。
“臭小子编排我什么呢？”何直一边往前走一边骂道。
“说您老当益壮呢！”晏遇白大声道。
何直当真算得上老当益壮，他拖着木头一径走到家门口，大气都没喘，开门把木头拖进了院子。
沐曦招呼李萱萱一道进门，晏遇白却站在门槛外迟疑了。
“外公，给进吗？”晏遇白大声喊道。
何直放下木头洗了洗手，转头又吹起胡子：“不让进！给我滚出去，一天几遍来烦我！”
“好嘞，谢谢外公。”晏遇白喜滋滋地抱着半箱葡萄跳进来，招呼沐曦道：“别愣着，进屋我给你们泡茶。”
沐曦偷眼看了何直一眼，他嘴上虽骂骂咧咧，倒也没有真把这外孙赶出去的意思。
这祖孙俩的相处模式还真是奇怪。
进了屋，沐曦四下打量，这屋子还真是跟老何的脾气极为符合。
屋内一样的干净整洁，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，除了一张床几个凳子，墙壁上挂的、屋内摆的，都是未成形的木雕以及木雕工具，倒像个小小的展览馆。
“女娃娃有什么话说，老头子忙着呢，不管饭啊。”何直进屋直言道。
“我们找您，是想请您出山，谈个合作。”李萱萱连忙道。
何直眉眼立刻耷拉下来，抬起手直接挥了挥：“一把老骨头了还出什么山，走不动道，不去，您也别费劲了，趁早走吧。”
“我们是诚心诚意来的，您是我们业内屈指可数的优秀匠人，我们咨询过很多年轻设计师，他们都不约而同推荐了您。我们来之前拜读您的大作，发现您跟我们的设计理念不谋而合，如果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的话，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的相当愉快，我们对您这样的匠人十分敬重，只要您愿意，一切条件都好说。”
随后跟着一起赶来的李萱萱看到何直拒绝，急忙说道。
“漂亮话说一筐也没用，我年纪大了，只想在山林子里快快活活过两年，你们还是回吧。”何直摆手道。
“何老，还是请您再考虑一下，我们——”
“萱萱。”沐曦打断了她的话，笑得有些无奈。
“既然何老不愿意舟车劳顿，我们也不好强求了，虽然很遗憾，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。”
“你这女娃子还懂点事。”何直瞟了一眼过来，“别在我身上浪费什么心思了。”
“何老，我们尊重您的意愿，不过我们既然来都来了，能不能烦请您赏脸，让我请教一个问题？”沐曦诚恳问道。
“你说吧。”
“我虽然从事木雕这一行业，但毕竟不是一线的雕刻师，对木雕只是略通皮毛。我看您这屋里院子里摆的木雕都体型不大，但是造型精巧，不过大多是杨柳和桃花心木材质的。如果把像花梨木、紫檀木这种雕刻起来极为费力的硬木料子，做成精巧的小件雕塑，您觉得业内哪位师傅的手更巧一些呢？”
“多小的雕塑？”何直问道。
“从手指那么大足球那么大都有，不过大多是手掌那么大的，而且很多。”沐曦道。
“老头子我房子小，摆的也都是随兴做的小物件，上不得台面。紫檀和花梨木、红木这些都算上等料子，按我来看做成大开大合的赏物才够味道，我认识的老家伙大概也都是这么想的，你怎么尽弄些碎料子？”何直皱起眉头道。
沐曦脸上有些窘色，半晌才叹道：“不瞒您说，我虽不通木雕，但至少也知道料子的重要性，所以从来不在料子上省钱。”
“大件料子倒也都有，像红木、沉香、黄杨木、花梨木、紫檀木这种木质坚韧、文理细密、合蜡性强的料子也没少砸钱。可这料子好，雕起来难度也大，跟我合作的雕塑师偶有失手，一块料子就这么废了。我面上不好说什么，心里总心疼，想着能不能找个能手拿残料加工一下，也总能回点本。”
“你这解决问题不在根上有什么用！”何直提高了声音，敲起了桌子：“你费心加工残料，不如找几个好手磨磨大件，好好的料子做残一块做残一块，还有什么脸吃这碗饭。”
“何老您有所不知。”
沐曦一脸苦相：“现在的木雕师傅不好找，年轻的心气高手底生，不知道珍惜料子，像您这样真正有本事的又心疼料子的，要么无心活计，要么像您一样年纪大了归隐退下来了，我也没办法。”
“当然，我不是说您年纪大了不能再做活了，只是您也说了，无心出山。要是能有您这样的好手在，哪怕不亲自操刀，只指点指点，我也不至于落下几百件残料。”沐曦又急忙补充道。
“几百件！”何直的眼睛蓦然睁大，随后气得狠一拍桌子，山羊胡子都跟着抖动起来：“你说沉香紫檀这种东西都雕废了几百件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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