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，父亲，我才是凉家的长子啊，妹妹她，已经走了，您就是再溺爱她，也不能把我们凉家的基业葬送在外人的手里啊，我不同意！”
“外人，什么是外人，这些年，我都看在眼里，你们怎么对这个孩子的，我心里有数，这是我欠你妹妹的，也是你欠你妹妹的，你放心，该是你的，我一分不少的留给你，但是凉家置业集团的股份，百分之五十我会留给凉烟，这个，你不同意也得同意！”
凉烟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，模模糊糊间，外公好像说了句：“给她找了靠谱的归宿，等她长大了，自然有人帮她管理凉家，你就等着享清福吧。”
好奇怪哦，这是在说自己么，凉烟眼前一片模糊，耳边全是虚虚实实的笑声，有男人的臂膀把她搂在怀里，身后是女人叽叽咕咕极其傲慢的说话声音。
“哎呀凉烟，又来找爷爷告状了么，说我们欺负你了，真是个挑事精。”
“你们别这么说，凉烟才不会呢，对吧，这点小事，我们凉烟才不会放在心里，她是最大度最温柔的！”
“好好好，她最温柔，那你和她一个人玩好了。”好像是凉丝月的声音。
“别，哎，等等我啊，凉烟，走，我们跟上，大姐说了，今天带我们去喝咖啡！”那个时候的凉烟比他们都小伤几岁，自卑，胆怯，极度渴望认同。
她抬眼看一下身边的男人，是年轻的离陌，帝都有名的世家子弟，如果能得到他的喜欢，大姐和二姐，一定不会再欺负她。
外公肯定也会喜欢他的，一定！
凉烟忽然充满了信信心，只要自己加油，笼络住离陌的心，那所有人都会喜欢自己，凉舒雅和凉丝月再也不会说她是没妈没爸的野孩子，再也不会说她是假千金了！
她冲离陌笑，顺从的被他牵着手，追上前面的两道身影，从那以后，凉舒雅姐妹两个，确实对她好了很多，但外公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更加焦灼。
她总能看见外公拿着母亲的照片喃喃自语些什么，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，她每天有忙不完的交际，被凉家姐妹和离陌带着，穿梭于帝都的各大场所，一度在社交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
人人都知道，凉家有个三小姐，不管是什么聚会，约了就到，跟花蝴蝶一样。
那时候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外公好好吃过一顿饭，好好说过一句话。
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，虽然想去看看外公，可是离陌又会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给自己说些甜言蜜语，凉舒雅和凉丝月总是有意无意的阻断她和外公的接触。
年轻的凉烟根本没办法抗拒，每每洗漱上床只顾着和离陌聊天，早就已经把外公忘到了九霄云外。
漂亮，温柔，好说话，就是，喜欢自己姐姐的男朋友，真是个十足的草包美人，真正的蠢货......
凉烟并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形象。
她根本不知道离陌和凉丝月的关系，她一直认为，离陌喜欢的是自己，这是大家已经达成的共识。
甚至于......那个孩子，她一直以为是离陌的。
凉烟痛苦的伸出手去，虚空中仿佛像抓住些什么，那团沉重的黑雾里面，有凉舒雅狠辣的眉眼，有凉丝月嘲笑她，让离陌跟她把话说清楚的自得，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，不时出现在凉舒雅的身边。
那是谁，她没见过，她在破败隐蔽的小医院生下孩子，本来已经端了念想，哪怕这辈子跟母亲一样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，苟且偷安一辈子，再也不会回到帝都这个伤心地。
可是转瞬间就连这些也传给你了奢望，被抢走处理掉的孩子，被强行剪光头发管道精神病院，那四处蔓延的大火，好像多年前和妈妈一起看过的晚霞，染透了半边天空。
她终于在死了一次之后，重新活了过来。
那团黑雾越来越浓，仿佛有孩童的声音穿透那片迷雾，喊着“妈妈”，“妈妈”，她想要把那些在自己的脑海中不停出现的面孔都挥开，她真的很想再看看妈妈，外公，还有自己的孩子。
如今他们在哪里，为什么从来没有入过她的梦，是不原谅她么，也是，就算是她自己，也对自己很失望。
凉烟的眼里蔓延出两行泪，双手也慢慢的垂下，呼吸罩里面升腾起一股水汽，慢慢的又恢复了平静。
帝千邪静静的看了会儿，拿柔软的面纸给她把眼泪擦干净。
“看来，真得吃了很多苦啊。”帝千邪沉吟片刻，把面纸叠吧叠吧扔进垃圾桶，双手抱胸又看了两眼一会儿，见她在梦中终于平静了下来，呼吸也趋于稳定，这才上了自己的床。
“帮我查一下凉烟从小到大的记录，越详细越好，包括哪一天在哪儿干什么，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，特别是从她长大到五六前的这顿时间”
消息发过去后陈秘书很快的回过来：“之前不是说没必要查么，怎么忽然来了兴趣？”
“不要废话，让你做事怎么还叽叽歪歪的。”
“你就是这么体恤下属的么，小心我造反啊。”
“那费扬可就要在你和我之间做好选择了。”帝千邪失笑，他和陈秘书感情不同旁人，经常开开玩笑。
“别，我做，我做还不行嘛，帝扒皮哟！”陈秘书怨声载道，帝千邪不再理他，放下手机又看了看凉烟，见一切正常这才睡下。
他有些认床，何况这病房再高档，如何跟家里的环境相比，一夜也睡得不太好，辗转反侧的，梦倒做的不少，像赶趟儿似的，一茬儿赶着一茬儿，倒是又想到了那个穿裙子的小姑娘。
他一直以为那就是楚伊人小时候，可连着梦见了几次，不由得产生了怀疑，到底是不是她呢，如果是，为什么之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呢，如果不是，那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能查到是谁么。
或者说，如果楚伊人不是那个女孩子，她为什么要冒充呢，是意外巧合，还是有人在后面操控一切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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